前言
某天在公司與同事的閒聊中,我提到了這趟名古屋岐阜之旅,而有一位同事聽到名古屋立刻反應說名古屋超無聊的,無聊到我和我朋友不知道要幹嘛還跑去看電影。
恩…其實某種程度上我也真的無法反駁,這趟旅程總共在名古屋停留了三個晚上,但直到最後一天將近四萬步的獨旅行程(包括晨跑了八公里,繞一下名古屋城附近)中,才慢慢體會到一些屬於名古屋的風格。
那麼,就藉由本次尋訪的一些景點,來試著構築出名古屋一部分的輪廓吧。
熱田神宮
身為日本的三大神宮之一,熱田神宮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00年之前,基本上還是古墳時代的初期。而在飛鳥時代(西元700年左右)之前的日本史,基本上還是屬於神話傳說混雜的年代,因此熱田神宮的建立日期也可以代表著在名古屋這塊土地上,很早就有相當規模聚落形成了這樣的信仰中心。
而讓熱田神宮地位如此崇高的原因,莫過於供奉著象徵日本皇室的三神器之一的草薙(音同替)劍。有趣的是,三神器從來沒有公開亮相過,而且在源平合戰的最終戰役-潭之浦海戰中,三神器隨著年幼的安德天皇一起投入海中,而草薙劍至今人未尋獲。
因此,現在熱田神宮供奉的草薙劍,有一說是這把草薙劍是「形代」,就是雖然不是最初的那一把,但功能意義完全相同,也是官方認證的真品就是。
當然,傳說級的物品是不可能讓我們看到的。上了這階梯,連拍照都不行了。或許是立幾塊禁止拍照的牌子太煞風景,神社方有專門的人員在上面勸導遊客不能拍照。
或許也知道就算立說明牌還是一定會有不遵守的人,還是得出動人手勸導,那麼乾脆就不立牌了吧。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,想想好像也有那麼點浪漫。
熱田神宮也是知名的能量景點,或許是人潮眾多,並沒有有那種特殊的感應。倒是在高山附近的一宮水無神社有著蠻不一樣體驗(延伸閱讀:走讀日本 – 飛驒山中小秘境,飛驒一宮水無神社,飛驒之里)。
對我來說,神宮內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顆大楠樹了。相傳這顆大楠是弘法大師空海(關於弘法大師空海,可以參考走讀京都(二)- 東寺)親手種下,樹齡已超過千年。據說樹中還有住著幾條,被視為神的化身的白蛇,可惜這次無緣一睹真身。
這片土塀,就是日本戰國時代愛知(尾張)地區人氣最高的男神-織田信長所建。由於熱田神宮供奉著象徵天皇三神器中的草薙劍,也特別受到當時拿刀劍拼輸贏的武士的歡迎。
這片信長塀,就是信長公奇蹟似贏得桶狹間之戰後,回到熱田神宮還願所建。歷史中武將戰勝而還願做建設的例子並不少見,在東北平泉地區的谷窟毘沙門堂也是其中之一(延伸閱讀:走讀日本一-岩手縣,平泉)。
如果對日本刀劍有興趣的朋友,熱田神宮的草薙館也展出了不少從奈良時代到平安時代的名刀,並有重達20公斤以上的太刀讓你試舉體驗看看,這種古代的重兵器的威力。
另外,知名的日本武將源賴朝,出身地就在熱田神宮附近。更多關於源賴朝,以及鐮倉幕府的故事,可以參考在鐮倉的走讀文章(走讀鐮倉 – 武家政權的起點,鶴崗八幡宮)。
才一個熱田神宮就可以關聯到好幾篇之前寫過的走讀,也挺令我意外的。或許也是因為名古屋地理位置剛好在東京和大阪之間,作為兩大地區的交通要衝,很多的故事主舞台即使不在名古屋,也很容易跟名古屋有些關聯。
清洲城
綜觀歷史,名古屋最有存在感的時刻,莫過於戰國時代了。在這個時代,就不得不提到在熱田神宮還願建牆的織田信長。要如何在有限的篇幅介紹這位,大家即使沒玩過,多少也聽過知名遊戲「信長的野望」中的主角織田信長,也讓著實我思考了好久。
要真的細聊這號人物,以目前走讀系列的文字量寫個五篇也寫不完。因此,我先用最簡單的方式總結織田信長的成就。
“幾乎”終結了日本紛亂的戰國時代,差一步成為統一天下的“天下人”
從愛知(當時的尾張國)出發,一開始還有著尾張國的大傻瓜的稱號,一步步的逐鹿天下直到後期火燒延曆寺,自稱六天魔王的男人,其傳奇的一生相比之後的豐臣秀吉,德川家康更受到更多的討論,無論是電視劇,遊戲還有煩不勝數的二創故事等等。
如果想更加暸解織田信長,又不想花太多時間看大河劇,我非常推薦工頭堅的<你可能不知道的信長> 以及木村拓哉與綾瀨遙(光看卡司就值得了)的電影<The Legend & Butterfly>。花一兩個小時,認識這位改變日本戰國格局的人物,值得啊。
在名古屋市西北方的清州地區,距離JR東日本青洲站約15分鐘的步行路程,佇立著一座城堡,這裡也是織田信長天下布武(征服日本)的起點。當然,看起來這麼嶄新氣派的城堡,是近代重建的,原本的清洲城是在和的另一端,也就是拍下這張照片的位置附近。
既然都到了清洲城,一定要進去參觀一番。在愛知一帶參觀過不少城堡,清洲城算是一整個織田信長歷史博物館,裡面有大量的史料並整理的非常清楚,只靠漢字也可以理解個六成以上。
也因此,在這有限的篇幅中,就簡單的介紹上面這張照片中信長工的最重要的兩個事件吧,桶狹間之戰和本能寺之變吧。
桶狹間之戰
信長公入主清洲城後,很快地面對當時有“東海道第一弓取”之城,擁有強大實力的今川義元的攻擊。當時今川的軍隊約在四萬人左右,而信長公只有約莫二到四千人。
面對十倍以上的兵力差距,信長公卻在桶狹間(其實桶夾間在戰國時期並不是一的地名,而是一種地形描述)大勝並擊殺了今川義元本人,為之後的天下布武奠下基礎。
而這場戰役實在太過夢幻,雖然已有非常多的考證與觀點,但戰事本身還是有許多爭議。不過在桶狹間之戰前,信長公率領兵馬在熱田神宮集結會師,祈願後在地形和氣候的加成下,贏下了這場奇蹟般的勝利,才有我們剛剛在熱田神宮看到的信長塀。
本能寺之變
在信長公即將統一天下之際,旗下大將羽柴秀吉(豐臣秀吉)在在中國地區(現在的岡山縣)的高松城準備與毛利家作戰,同時其他的主要軍團也正在各地前線交戰。原本可能被調去支援秀吉的明智光秀,趁著總部空虛的時候叛變,襲擊了當時信長所在本能寺。
而僅有少數留守部隊的信長,在本能寺確定無法突圍後自殺,結束了傳奇的一生。
明智光秀的勢力肯快的就被趕回來的秀吉所消滅,而老大死後留下來的權力真空,產生了歷史上著名的清須會議。
清洲城原名清須城,也就是清須會議的舉辦場地。在清須會議上,羽柴秀吉成功的說服眾人成為繼承織田信長遺志的繼承者,最終也成為統一天下的“天下人”。
站在清洲城上向外眺望,橋的另一頭就是原本清須城的所在地。將時間快轉到德川家康取得天下之後,德川家將原本的清須城拆解並運送到名古屋,作為名古屋城的建材來源之一,也象徵權力中心的轉移。
原本的清須城只剩下部分城廓,成為如今的清洲公園,並立了信長公和他的正室妻子濃姬的銅像。濃姬本名可譯作歸蝶,因此電影才會以butterfly來代表傳奇的另一伴,濃姬。
關於濃姬的正史記載不多,因此也有很多有趣的鄉野傳說。例如,當濃姬要出嫁給信長前其父齋藤道三給了濃姬一把短刀,對著濃姬說:
如果織田信長是個大傻瓜,妳可以殺了他,我就會我就會趁機讀奪取尾張國。
濃姬卻說:
如果信長不是大傻瓜的話,這把刀最後可能會指向父親您。
在這種烽火時代,政治聯姻可說是家常便飯,但由此也可以窺見濃姬洞察時事的智慧。以及,對信長那一份旁人難以體會的情感。
在火燒佛教聖地比叡山時,濃姬對著信長說:
明明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,卻被你搞成這樣,你真的是不著不扣的大傻瓜
當然,這是電影中的台詞,但這樣的詮釋對於那樣一個曾經直來直往的大傻瓜,在烽火煙硝後的時代下轉變成殺人魔王,增添了一點點,可悲的浪漫。
名古屋城
名古屋有日本三大神宮之一的熱田神宮,也有日本三大名城(雖然這三大名城的說法有很多種)的名古屋城。
在名城公園,要進入名古屋城墎時看到了元離宮名古屋城的石碑。咦,元離宮這名字好耳熟,著名的京都二條城也有冠上元離宮這個稱號。其實,元離宮就是曾經為皇室或貴族居住的地方。
當年京都二條城,就是讓德川家康在京都的居所,方便給在京都的天皇請安而建。
在德川家取得天下後,為了穩固尾張地區的統治基礎並提升御三家中的尾張德川家地位,修建了當時規模最大的城堡,也就是這座名古屋城。而城堡頂端上的金鯱(因童虎),更時德川家勢力的象徵。
原本的金鯱用了兩百多公斤的黃金,由於名古屋城在二戰的空襲中被炸毀,重建後使用的金鯱就級成了18K金的版本。畢竟在這個金價高漲的年代,如果上面放的是用了大量純金版本的金鯱,光保安可能也是件頭痛的事了。
名古屋城在二戰後重建,但近年來為了符合抗震標準又再次的整修,目前查到預計開放的時間要到2026年了。雖然沒辦法進入天守閣參觀,但名古屋城的本丸御殿也是非常值得一看。
本丸御殿主要功能有舉行重大儀式和祭典,以及作為行政中心兼貴族住宿的功能,大致上跟高山陣屋有些類似,但華麗程度可說是最高規格。
這麼富麗堂皇的屏風與房間,也是同樣毀於二戰的轟大。戰後花了十年和150億日圓修復,詳細考據了當時留下來的影像資料,盡可能重現當時的本丸御殿風貌。
當年的屏風,即時是黑白影像依舊可以感受得到原本的的富麗堂皇。
在整理照片的時候,正好發現與剛剛黑白照片同樣的場景。在一番仔細的比對之後,真的很讚嘆這樣的復原度,連門扉開啟的位置都幾乎一樣。
這樣的嚴謹程度,對於歷史愛好者來說真的是一大福音,即使是重建的版本也跟原本版本相差無幾,重新連結了時空,讓我們一窺過往江戶的榮光。
這種幾乎不計一切的重建過程,對自身文化的認同與保存的精神,某種程度上也是種浪漫,不是嗎?
名古屋市
在走訪了一些歷史景點後,將視線移回名古屋市區吧。在日本,我通常會從幾個方面來感受城市的調性。名古屋的玄關,名古屋驛,相較強烈的現代摩登的風格,與充滿歐洲古典風格東京車站,或有些後現代風格的京都車站,名古屋的車站就有種相對摩登的感覺。
另外一個很重要的風格指標,就是該城市最主要的電波塔了。相比以燈塔為意象的京都塔,或者是以艾菲爾鐵塔為藍本的東京鐵塔,名古屋的中部電力塔就是濃濃的鋼鐵風格,附近的榮商圈的景觀也是參差不齊,甚至有些懷念感。
中部電力塔(原名名古屋電視塔)是日本最早建成的大型電波塔,比東京鐵塔早了兩年。由於當時建築技術相對落後,許多吃重的工程如開挖地基,鋼價的架設等等都是靠人力和輔具辛苦地完成。
某種程度來說,可以說是一座職人手作打造而成的鐵塔。
這麼hardcore的做法,這也是我用鋼鐵直男來形容名古屋市的由來。也許是這樣太不浪漫了,近年就興建了科幻宅的終極幻想,飛向宇宙的「水之宇宙飛船」來平衡一下整個綠洲21公園的調性。
這種因為原本不夠浪漫,就來搞一個好像很浪漫其實很科幻的東西,又讓我有一種熟悉感。話說,名古屋是最有名的拉麵派系之一竟然是台灣拉麵,這或許又是冥冥之中的量子糾纏的結果。
造訪過了水之宇宙飛船,來到名古屋科學館看火箭吧。儘管只是仿製的火箭,但也象徵著整個愛知縣的重工業製造實力,在日本航太工業扮演的關鍵角色。
科學館中的圓球,也是世界最大的球形天文館。總覺得,比起台北流行中心,是不是更有米血串貢丸的感覺呢?
在科學館外面的綠地,看到一群學生利用假日來排練,那種專注投入的精神為這座城市注入了青春的活力。
說到青春,讓我突然想到在名古屋的日比野附近,有這麼一座宏偉的國際會議中心。如果是「吹響吧!上低音號」的粉絲,一定對這個地方不陌生,畢竟第三季最後的全國大賽,就是在名古屋國際會議中心舉行的。
其實,名古屋和橫濱市在2008年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「創意城市」,這也很令我意想不到。主要理由是名古屋匯聚了許多工程師,擁有許多先進的設計和技術,也舉辦了很多世界級的設計會議。
寫著寫著,這個看似無聊的地方竟然成為了這次名古屋,岐阜之行系列最長的文章,也只能挑選一些片面的角度來刻畫這座城市。然而,在這個以工業與金融業為主的名古屋圈,從戰國時代直來直往的武將,到撐起製造業的工程師,讓這個城市似乎少了些文化的光環與時尚的妝點。
或許,同樣也是身為直男的原因,讓我還是可以感受出名古屋這城市獨有的魅力,以及隱藏在務實理性下的一絲浪漫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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